富贵竹里觅富贵竹篮打水终是空

教授小时候家里穷,看到小伙伴吃江米条,馋的直流口水。我虽然不曾亲眼目睹,但能想象得出: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脏脏兮兮的小小子,眼巴巴地瞅着别人吃江米条的可怜相。

我拍拍他的脸蛋说:唉!可怜的孩子。早知道你那么馋,我给你送几根。教授说送还不送一包,才送几根?我也气了:以为我家开食品厂啊?江米条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,几根也得我从牙缝里挤出来送你,还得满着家人偷偷摸摸给你送。

教授自怜半天,提着篮子进了超市,实实在在地买了一大袋。回家后,坐在餐厅里,一杯茶,一把江米条,吃得“咔嚓咔嚓”响。一边大快朵颐,一边大发感慨:咱现在有钱了,想吃就吃!

“咱现在有钱了,想吃就吃!”我常常拿这句话调侃教授。尤其我网购一堆烂品,不能用、不忍扔时也用教授的话堵教授的嘴:“咱现在有钱了,想买就买!”教授咂舌:败家娘们儿。

 田老板是河北铸造业巨头,业务做的很宽,也很坚挺,估计也挣很多钱吧。教授和田老板认识缘于业务上的咨询,过后也就少有联系了。毕竟不是一路人,交往也难深入。但也比一般雇佣关系亲切些。因为教授这个人干活实在,又好说话,也不怎么计较报酬。记着当年买房子时,田老板还问教授:差钱呗?当时我们确实差钱,但教授非说不差。就为田老板这句虚话,教授一直心存感激,以致这些年来对田老板无怨无悔提供无偿服务。前几天,田老板找教授陪他出趟差,教授二话不说,跟着就去了。

教授陪田老板出差,一路闲聊,得些田老板底细,回来后给我说:田老板有三个儿子。田老板给每个儿子分了六套房。田老板有三个门市部。田老板家里有十五辆汽车。田老板工厂遍布河北省各市,不知道有多少净资产。教授说这些话时一脸迷茫,似乎是不敢相信,又似乎是神往幽远。我心里一“咯噔”,教授不是被田老板刺激出毛病了吧?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说:“咱现在有钱了,想吃江米条就吃米条,羡慕他做甚?走,买去。”在去买江米条的路上我还开导教授:老田有三个儿子、二十多套房、十几辆汽车、数家工厂,你比不了。但有一样可比:老田也就一个媳妇。而且他媳妇比你的媳妇又老又丑又没文化。你想吃江米条就吃米条,老田想吃都没空吃,他时时在为他的儿子、房子、车子、厂子煞费苦心,耗命呢这是。教授果然识劝,我三言两语不曾说完,教授已是幡然醒悟,并且发扬广大,他立刻喜笑颜开,得意洋洋地说:咱有闺女,咱闺女比他哪个儿子都强。

闺女是教授命脉,只这一样,幸福已满。至于媳妇,人家有咱也有罢了,无关性命。

教授坐在家里,一杯茶,一把江米条,吃得“咔嚓咔嚓”响。我心里却打翻了五味瓶:老田不过小学毕业,丑妻一个,赘肉一身,烟不离口,话不成章,凭什么他儿子房子车子厂子一大群?而谦谦君子如我家教授者却禁满足于一斤江米条?

 第二天去花市买桂花,看见富贵竹,突然想起教授与老田的差别,就生出了“造运”的想法。黄老板说:戴金招金。那么,家里养盆富贵竹是不是就会变成富贵窝?哈哈哈……我若富贵,车子和房子可以比老田多一点,至于儿子和厂子嘛,就算了,养起来太费劲。

 我兴冲冲地搬着一盆富贵竹回家,教授问:桂花呢?哦——我一拍脑门,桂花被我忘了个干干净净。我说,就养富贵竹吧,“苟富贵,勿相忘。”

 我给富贵竹换了盆,浇了水,用啤酒擦了每一片叶子,碧绿碧绿的。摆在客厅,立刻蓬荜生辉。我叫教授端茶来,端江米条来,然后围竹而坐,边吃边喝边畅想:我们就要富贵了。

 虽然我每天给富贵竹换水,不停地用啤酒擦拭每一片叶子,碧绿碧绿的叶子却在不可救药地变黄。我查了不少资料,求教了很多人,尝试了很多办法,富贵竹的叶子还在不遗余力地变黄。黄一片,我剪掉一片,剩的绿叶越来越少,眼看就要秃了。墨仔说:准是生什么病菌了,用紫外线照。我搬着只有几片绿叶的富贵竹去找王大夫,放在他的消毒室里照了一夜,第一天去取,那唯有的几片绿叶,全部落了!

 我抱着几根光秃秃的富贵竹一边往家走一边暗自垂泪,这落败的哪是几枝富贵竹啊,分明就是我今生之富贵。

张枫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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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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