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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,秦三,你往哪里去?”
清晨的三七路,药铺前面的一位穿着灰色短衫,阔裤子的人,头戴方巾,行色匆匆地往外赶。路上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人,但是大街两旁的铺子倒是开了起来:卖米的,卖药的,卖书画的,偶尔也有人背着背篓,去往生药铺卖药。
他往声源处望,抬头一瞧,酒楼上面的围栏处倚着个人。
“罗大官人。”
“你往哪去?”
“刚刚从贾府中回来,最近雷府来人找俺爹要扩建房子,俺今天带着伙计去雷府看了眼,现在回家去。”
“哦。雷真那人啊。最近好像听说他花了几十两银子聘了郭家的闺女,想来也是为了这事。”
“大官人这么早就起来吃酒了?”
“昨晚在这呆了一宿,还没归家,刚出来透口气,你就在这了。行了,你去罢。”楼上的人挥了挥手,秦三打了个喏,便走了。
秦三的父亲秦信,在这汴京城是有名的帮人建房的工匠之一。靠着祖父传下来的基业和名声,他宅子里养了三十几个匠人,汴京城里一些富贵人家起宅子,往往会找他们家。
秦三刚进门,门房就告诉他说老爷在堂前等着他了。
他赶到正堂,看见了端坐在上座的父亲,缓了口气,喝了杯茶,细细讲了雷府的要求。
窗外,几个老婆子在门廊里聚在一块。越过几个人,是一个大花园,花园中央是一座假山,山下是一个池子,养了几十条赤尾鲤鱼。假山是秦三的祖父亲手雕的,上面坐落着一些花卉,常青藤,富贵竹。
秦三坐在桌子上,对面坐着他的父亲。身边候着的同安给他们筛了酒,爷俩便就着酒吃了些菜。
“你带着手底下的那些人去雷府看过没?”
“看过了,也问明了要怎么建:要三间厢房,南北向,再建个厨房。”
秦信听了,又吃了一盅。
“做完雷府的活,你先停一会,爹给你商量定了一门亲事。”
秦三听了,没甚言语。
“这是你四姨给你相看的,你从小没了娘,她对你也算是尽心。那姑娘是隔壁街韩六婶的女儿,人长得机灵,刚好你也不小了,身边也该是有个人了。”
秦三觉得自己快要坐不住了,底下的凳子像是要蜇人似的。
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
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耐烦,秦信又问了一句。
是的,我不愿意。他在心里默默说道——“但听父亲安排吧。”
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。
秦三从房里出来,点着盏灯笼,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。
可是他的行为都被一双眼睛给看了去——同安起夜的时候,看见一个影子嗖的一下子从角门出去了,那是他家的三少爷。
从巷子里七拐八拐的,来到一堵墙的后面,他学着猫叫了几声。很快,墙的那边传来了回话。
“秦哥哥?”
“是我。”
“你还来做什么,不是已经定亲了吗?”
“你是知道我的心的,除了你,我谁都不想娶。”
“秦三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既是你待娶,我待嫁,我们从此便断了吧。”
“郭月娘,真的要这样吗?从此断了,你真的就甘心吗?忍心吗?”
“那不然咧,断了之后,断了之后……”
墙的那边久久没有说出话来。
他叹了口气,“郭月娘,我是真的喜欢你,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,从此,难道我就要把这种欢愉留给别人了吗?”
雷府是真的大。
雷府是真的尊贵。
秦三在后院那边领着人干活的时候,雷老爷没来后院看过,但雷府赏饭吃的时候,他曾远远的见过雷老爷一面,一个老头。一个老肥猪——他嫉妒的想着。
干了一个多月,总算是把房子给建好了。
不知道父亲中途在哪里听了闲话,没等到工程完结,就张罗着把韩家的女儿给抬了过来。
那真的是一场像梦里一样的婚礼。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,看着新娘头帕下的脸,渐渐地他的脸红了,变成了月娘的脸。
五月廿二,是她婚期的前一天。
那天晚上的时候他辗转反侧,终于,他从床上坐了起来。睡在他旁边的妻被他唬了一跳,摸索着把灯点亮,可是已经见不着他了。
他飞奔着,感觉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跳过这样的快,激动让他的脸涨成了红紫色,在这一刻那个念头让他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,他要求得她的原谅,他放不下她,若她也是一样,他愿意抛下一切跟她一起离开这里。
可是,他奔跑着,奔跑着,脑海中奔跑过自己的妻的脸,自己父亲的脸,最终是她的脸。
他奔跑着,像是要把什么甩在身后一样。
夜渐渐深了。
他停住,墙的那边闹哄哄的。
“我的女儿……啊啊啊啊……你为什么……天啊,救救……啊,死了……”
“月娘,我的儿啊……”
凄厉的叫声,把犬给惊醒了。
“汪汪汪……汪汪汪……”
“我的月娘……儿啊……”
“汪汪……汪汪……”
他用力奔跑着,来时的路在他的眼中变成了弯曲的影子,想要抓住这个误闯的人的脚,把他拖入无尽的深渊。
月娘上吊了。
日子也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,他好像完全想不起来那个夜晚奔跑的原因是什么了,只是偶尔会心悸。
雷府也是静悄悄的,很快,雷老爷又抬了位娘子,那个宅子终归迎来了它的主人。
我是做了一场梦吧。他在闲余之时这样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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